和董宇辉磕磕绊绊自称内耗之王的李娟,作品何以如此富有灵气? | 二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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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内耗之王”的李娟,其作品何以如此富有灵气?
文/宫殿楼台
在《与辉同行》节目中,李娟自称“内耗之王”,说自己是讨好型人格,克服不了自身缺陷。她曾坦白:“我是舍弃了太多,我的这种舍弃是一个像懦夫一样的舍弃,不勇敢。”
看着李娟和董宇辉这次对谈中拘谨小心、磕磕绊绊、不时还卡住停顿的状态,刚开始真有些为她尴尬,既然自己在参加对谈节目前焦虑了好几天,那又何必为难自己受这份罪呢?但看着看着,伴随李娟状态有所放松,而且有时还开怀大笑,也就为她释然了。到最后,整个对谈看下来,原先替李娟尴尬的感觉荡然无存,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地认为作为社恐的她能有如此本色真诚、不做作矫情的表现,实属难得,让人觉得很亲切自然,充满暖心的人情味、烟火气,也很治愈。
在对谈中,董宇辉跟李娟说:“看你的文字,一点都不觉得你是内耗的人。”不仅董宇辉会这样感觉,估计绝大多数看李娟作品的人都会如此。依照“文如其人”的思路,单从李娟一系列松弛自然、朴实有趣、仿佛土生土长原生态的作品来揣测分析,我们大多会下意识地认为能写出如此富有灵气作品的她应该是一个很机灵、健谈的人,即便不是妙语连珠,至少应该能说会道,不会因对谈而焦虑、而卡顿。
但现实很多时候并不照顾我们一厢情愿的想象,现实生活中的李娟并不如我们通过作品理解、想象的那样能说会道,反倒拘谨腼腆,不愿抛头露面,喜欢半隐居的生活。
但再往深里挖掘一下,从最根本上来说,李娟的作品与她的本性终究还是符合“文如其人”,她在对谈中表现出的真诚、纯粹、善良与她作品传递给我们的感觉极其吻合,这才是她的本质和天性。而是否健谈、能说会道,不过是一个人口才表达的表面现象,与源自心灵深处的本质与天性是两码事。看人看事看的是本质,而不是表象。就李娟在对谈中的谈话内容、神态举止来看,她的拘谨腼腆、卡顿停滞恰恰又为她真诚、善良的本质做了注脚,让我们看到了她真实、有趣的一面。
因阅读作品而对作家产生错觉的现象比较常见。例如写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样满是幸福感诗歌的海子,实际上活得并不幸福,25岁就把自己年轻的生命交给了火车。还有三毛,写了那多洒脱率性、天马行空的作品,却有强烈的厌世情绪,最终在医院卫生间自缢身亡。
为什么会有这种阅读作家作品与作家真实面貌之间的错觉产生?阅读作家的作品,我们往往留意于作品表面传递给我们的信息,而对作品背后作家的真实面貌缺乏深入审视。就像阅读《红楼梦》,如果缺少对曹雪芹身世的深度挖掘和共情,读者一般是体会不到“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这境界的,往往停留于表面的描写而看个热闹、浅尝辄止。而在文字、作品表达的表象背后,往往需要仔细挖掘,才能发现作家的真实面貌和心灵。
经济学上讲,物以稀为贵,稀缺的才是珍贵的。从人的心理需求来说同样如此,自身缺乏的东西往往渴求得愈加强烈,感受也愈加深刻。作家们在作品中展现得最突出、最浓烈的东西,往往是他们最稀缺的,也是最迫切需求的。
李娟在《阿勒泰的角落》新版自序中曾这样写道:“大约也因为从小生活动荡,才更贪恋安宁与一成不变;因为历经暴力,才更愿意描述平安和温柔;因为悲伤,才敏感于喜悦……”顺着这样的思路,我们就比较容易理解自称“内耗之王”的李娟何以会写出那些没有“班味”、松弛自然、朴实有趣、富有灵气的文字了。她说:“可能我的文字,是所有内耗的人,包括我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吧。”她所写下的这些让人爱不释卷、让人治愈的文字,原来也正是她自己所渴求的,是她为了治愈内耗而给自己摸索、开出的药方。
最近,李娟在《一坨声明》中辟谣:“网上有一种谣言,说我从小苦得不行,天天捡垃圾,还挨继父家暴……这是根本没有的事。”她不想卖惨博眼球、博同情,但她当初的经历确实坎坷,生活条件很苦。
生于1979年的李娟,出生8个月时,被妈妈送给四川老家的外婆抚养。小时候跟着外婆干过农活,捡过垃圾,5岁时说话还不是很利索,被小伙伴嘲笑和孤立,挨老师打。因为妈妈两段婚姻失败,她跟随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高二下学期,她妈妈拿不出学校要求交的90元阅卷费,让她转告老师缓一段时间再交,她感觉很崩溃,恰好又碰上为英语考试精心准备的小抄丢了,她害怕考不好,索性跑回宿舍,卷起铺盖辍学了。辍学后,帮助妈妈经营小卖部,卖烟酒、油盐、鸡蛋、糖果,也倒卖过木耳、干过车工和服装厂工人,兼做裁缝,与牧民一起转场。
看看李娟在书中写下的这些细节,就能体验到她曾经历的艰辛与不易:
住在荒原野外,整天坐在深暗的柜台后面,等着人来店里买东西。由于人烟稀少,一等就是几小时,这是一种怎么样的荒芜?
他们要频繁搬家,转场进山,跟随大卡车到了一处荒地,开始徒手搭建起一个家来。所谓的家,很多时候就是用棚布和塑料布搭在一个架子上,撑起一个帐篷。遇到夏日雨水多,半夜忽然暴雨,一阵急雨猝不及防打在熟睡的脸上。甚至是在半夜,头顶的帐篷被风雨掀掉了,然后全家夜里爬起来去追屋顶。
李娟说:“人生过得不好是常态,这是人的本性,不可能过得好的,因为人好贪心,你过得再好,还是觉得自己不好,这就是每个人的命运吧。你不困在这里面,就要困在那里面,有人困在疾病之中,有人困在贫穷当中,有的人困在繁忙的工作当中,困在空虚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境。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帆风顺的、无忧无虑的人。”
这应该是她经历了诸多苦难后对生活的透彻认知,她没有因为那些吃过的苦、遭过的难、受过的罪而悲观沉沦,而怨天尤人,而是在自小立志成为一名作家的梦想鼓舞下,把经历的苦难转化为了宝贵的写作素材,让苦难开出了花朵。
李娟说:“写作对我自己而言,是一种方法,是反复的说服和认知,是一种搏斗,让我感受到了一个更丰富的世界。我的文字帮助最大的就是我自己。”
我们没必要美化、歌颂苦难,但李娟所经历的苦难对她来说,有着“蚌病成珠”的意味,成为了她自我救赎的药方与光亮。有了这些苦难的磨砺和洗礼,再加上她的思考和悟性、“反复的说服和认知”,她超越了苦难,升华了苦难,写出了别具一格、富有灵气、令人治愈的作品。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李娟一样,在经历了苦难之后,可以写出如此富有灵气的作品。她作品的成功,与她所独具的“野生的灵气、天生的作家”这一天赋密不可分,而这种天赋不是谁都能拥有,要靠老天爷赏饭吃。
李娟富有灵气、让人治愈的作品,固然让我们喜欢和推崇;而她历经苦难却不向苦难低头、永葆真诚善良、苦中作乐、豁达乐观的精神,对我们更有启发和鼓舞意义。
宫殿楼台:修心养性读闲书,胡思乱想写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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